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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四十九章 烟花  (第1/2页)
    这天夜里,林泽高烧昏迷,住进了医院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反反复复地烧,手背都被输液针头插淤青了。    他躺在床上,人又瘦又弱,眼睛都凹陷了。而他总是在自己清醒时放任自己睡过去。他在逃避,没有人能够追回过往,于是,他索性闭上眼睛,等待着睡眠慢慢冲淡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楚。    他似乎只剩下一具空壳。    不,他就像一个活死人。    童遇安终于无法忍受,痛哭出声:“不准睡了,求求你,别睡了……”    听见声音,走廊里的祁树和林思家走进病房。只见林泽静静地看着低头抽泣的童遇安,干裂的嘴唇动了动,用微弱的声音对她说:“哥困了,让我再睡一会儿,好吗?”    “不好……”童遇安猛摇头,泪如决堤。    突然间,她收住哭声,用衣袖抹掉眼泪和鼻涕,又脱了外套和鞋子,爬上他的床。    只那么稍微接触,她的眼泪又下来了。他的被窝就像一个药炉,充满药水味的温暖比任何拥抱都要刻骨铭心。    床是单人床,两个孩子躺着倒也不拥挤。没有感应到抵抗,她死死箍住他。    童遇安和他贴脸,没有羞涩,没有理由,只想和他触碰。他的温度传递给了她,她只觉得身体火辣辣地疼。    “你也要死掉吗?”童遇安抽噎着,“那好,从现在起,我哪都不去了,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,你走一步我跟一步。就连你上厕所,我也要跟着,我不要脸了……”    林泽慢慢放松身体,脸贴在她的肩上。她抱住他的头,他嘴唇蠕动,磨砂般的触感扫过她的颈部肌肤。他的肩膀开始发抖。    外面大雪纷飞,室内恒温二十五摄氏度。    他的眼泪是零度以下的冰。    一滴一滴融进她的血液里。    一直没人打扰他们。    对不起。她在心中喊了千百遍。    童遇安真的说到做到,林泽睡,她就睡,林泽醒,她也醒。林泽吃不下东西,她也不吃。想上厕所,她也忍着。她就和他躺在一起,任由他人的眼光如何怪异也不为所动。    云影的心又疼又软,偷偷对林泽耳语:“等会儿妹妹要是尿床了,阿姨就帮你换个床位。”    云影刚一说完,童遇安的手就伸了过来推开她的脸。    云影:“……”    林泽对正在发射眼神警告的童遇安说:“我想回家了。”    这天晚上,林泽就出院了。    临近新年,大街小巷张灯结彩,全国各地早在半个月前已进入春运,电视上也总在放送一家人齐齐整整迎接新年的广告。    痛苦不过是活着的人不甘、不舍。    那些走了的人如果能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后一句话语,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你的放下,和快乐。    当这个念头闪过时,童谣忽然踩到一坑洼,人摔了,购置的年货散落一地。她能清楚地听见假肢撞击地面发出的哐当声,剧烈的痛感袭来,她咬紧下唇,冷汗直冒。    她用右脚发力坐了起来。太疼了,她不敢乱动。要是又伤到截肢面就麻烦了。看着掉了一地的水果和买给孩子们的零食,她忽然想起他们已经不爱吃零食了。现在她坐在桥畔那里,她只希望在她缓过来之前,不要有人经过。要是家家知道她又摔了,又要偷偷难受了。    童谣一个个地捡起就近的水果,稍一转身,就看到一个人站在离她五米开外的地方,发现她投来目光,倏地转身。童谣看不清他的样子,他穿着一件有点脏的军绿色大衣,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。他的左脚瘸了,拖着右脚,踉踉跄跄地拼命向前走,摔了一跤,又爬起来,沉没了身影。    童谣不动了,就在那里坐着。    有人经过,问她要帮忙吗?她也没应声。    那人见她丢了魂似的,便说:“我叫你弟弟来。”    几分钟后,童乐来了,两姐弟也来了。    童乐抱起她,她人还愣着。孩子们捡起地上的东西。    “姐?”童乐喊她。    童谣忽而惨笑一声:“摔懵了。”    除夕那天,他们是一起过的。    云影和童乐忙活了两个小时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。    林止贪好玩,雪碧兑入白酒,林思家和童遇安喝了。她们没喝过酒,也是喝不了酒的人,一下就发起了酒疯,七颠八倒的,搞得大家饭都吃不下。云影说别管了,让她们疯吧。    姐妹俩瘫在沙发上说了一会儿傻话,童遇安突然说要跳舞,林思家激动地拍着手说好啊好啊。然后去放音乐。两人脸颊绯红,走路都不稳,跳舞却完全没问题。    有了她们这么一闹,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们身上,原本气氛不济的年夜饭,明显慢慢调浓。    童遇安疯那是人尽皆知,林思家也疯,也闹,那就是稀奇。也只有这样,童谣才看见了她女儿不为人知的孩子气的一面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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